生死离别 (第2/2页)
我们到了派出所,打小英的那位仁兄、他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在场。看见我们进来,表现得十分愤怒。派出所的民警问:“谁先动的手?”我和小英异口同声地说:“是他先动的手!”派出所民警走过来,看了看小英的伤,回过头看了看那小子,只见他支支吾吾,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然后民警对他和他的家长进行了批评教育,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不服,可以到法院起诉。”我外婆问民警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当然可以。但是那位先打人的同学要在这里写一份检讨书,以表悔过。”
走出派出所,我向我外婆提出我想跳级。我外婆问:“怎么啦,你嫌学校的老师教得慢?”我点了点头。于是我外婆对我说:“可以跳级。”从此就开启了我的跳级生涯。
八二年底,我外婆就退休在家了。在我跳到四年级三四个月后,我父亲得了一场怪病。在一天早上起来,我父亲站起来以后摔了一跤。小英当时正在写作业,听到扑通一声,这个时候小英跑了过来,问:“姑父,你怎么啦?”“小英,把我扶起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父亲扶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摔倒了?”我父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腿站不住。”“我去叫外婆来。”她跑了出去,叫来了我外婆。“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摔倒了。”“不行的话,就去医院。小英,赶紧给你姑妈打电话,让她快点儿回来。”然后我母亲接到家里的电话,就向领导请假,飞奔着跑回来,打车去了解放军总医院。经过各项检查,医生也没有办法治疗。医生对我母亲说:“你丈夫得了脆骨病,你有没有后代?”“有一个儿子。”“这是遗传病,隔代传。你的儿子长大后,最好要一个女孩。你需要给他买个轮椅,和一幅拐杖。”
到家后的当天晚上,趁我母亲熟睡期间,我父亲爬在书桌前,给我母亲写了两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书同一去兮不复返。”此外,他还写道:“我对不起你,小芳,咱们还是离婚吧,因为我不忍心再拖累你们了。请你也在这三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第二天一早,我母亲看到我父亲留下了三份离婚协议书时感到很难过,随即把三份离婚协议书撕了。根据那两句诗,她就知道我父亲去易水河了。我母亲很快返回单位,立即向领导递交了她和我父亲两个人的辞职报告,领导二话没说就批准了。我母亲把办公室里个人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给几位同事说了已经辞职的事,然后就回家了。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早上起床后,我母亲于是把我叫到他们的屋子里,搂着我哭泣着说:“孩子,我已经辞职了。”说着,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封信,对我说:“待一会儿你外婆买菜回来,你把这封信交给她。好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了,现在你父亲得病了,还挺严重。母亲要去照顾你父亲了,很可能二十年都回不来。你和外婆、外公还有小英好好过吧。”说完,她哭着离开了这个家。从此,这个家就四分五裂了。
我外婆回来后,我把我母亲走了的事给她说了,同时把那封信也交给她了。我外婆打开信看完后,这才明白她女儿真是不容易。我母亲在信中写道:“妈,在你第二次回唐山后不久,我就认识了书同,他也是一名知青。当时我没有想太多,但是我感冒发烧了,是书同用物理小芳式给我降温,然后背着我跑了半天才到县医院。而且他不离不弃,使得我非常感动。他用自己的工分给我换小笼包子,还自己动手做鸡汤和鱼汤。妈,让都是感情动物,从我小时候起,你也是这样教导我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作为你的女儿,我不会忘记这句话。之后,我找到书同,对他说跟我比赛跑步,只要他能跑过我,我就答应他一件事。结果我输了,随后就有了文腾文。妈,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我怀孕了,因为我怕书同受到连累。本来我想一个人承担被发现的风险,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在县医院门诊部走廊里,我捡到了一份骨癌穿刺报告和诊断证明。上面的患者姓名和年龄都跟的一模一样。由于我的文笔还不错,结果公社领导把我调到公社广播站,当了一名播音员。可是,我发现自己当不下去了,因为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万般无奈之际,我就学习明成祖燕王朱棣装病的法子,装了一场病。我下到易河大队,想写点儿新闻报道。到了那里,我跪在地上开始装病。小陈和小张把我扶了起来,我告诉她们我得了骨癌。小陈把我送回广播站,我拿出那两份东西让她看。小陈提醒我应该尽快把那两份东西呈报给公社领导。这次公社领导和县知青办的工作效率非常快,第二天就做出决定,让我去北京治病,并且给我发了六个月的工资。”信看到这里,我外婆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真傻,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然后她接着往下看:“妈,我和书同就去县民政局领证结了婚。我带着两张结婚证和六个月的工资去了北京,在北京家里住了八个月。八个月后,我回到唐山,后边的情况你都知道。我在唐山住了七个半月,然后跑到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刚好小畅她大姨是肿瘤科的一名主治大夫之一。我求她给我开了肿瘤科住院证明和出院证明。返回胜利公社后,我把这两份证明交给了,马书记要要到别的公社开展其他工作了,把我推荐上去了。就这样,我成了胜利公社的党委书记。之后我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其中有一条就是符合法定年龄的知青可以申请结婚。当时,小胡、小畅、小宁,特别是小宁,她比我大三岁,她一直都和书同他弟弟关系不一般。于是,我让她们几个递交了结婚申请材料,并且领了结婚证。到了七七年国家恢复了高考,我和小胡、小畅,还有书同等知青考上了大学。现在书同生病了,他提出离婚,并且写好了离婚协议。我看了后,就把离婚协议撕了。我爱书同,所以请原谅你的女儿不辞而别。我知道他有两层意思:一、不想拖累我了;二、他觉得住在北京很丢人,于是就回到了七三年我当易州镇公社党委书记的地方。我从单位办理了我俩的辞职手续。腾文还小,不懂事。请二老多多担待。妈,等我初步安顿下来,就会给你写信。女儿:小芳。”我外婆看完这封信后,把我叫过去,搂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你父亲病了,你母亲要去照顾你生病的父亲,孩子,你放心,天塌下来有外婆顶着,绝对饿不着你。”我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母亲很快就找到了我父亲,问:“你想当荆轲吗?”我父亲一回头看见说话的人是我母亲:“小芳,你怎么来了?”“我不来管你,你能活吗?”“文腾文呢?”“你不要担心了,我已经给咱妈交待清楚了。”然后我父亲用手指了指那座知青桥:“你还记得这座知青桥吗?”她当然清楚我父亲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用手指着那座知青桥问自己了,我母亲由终发出这样感叹:“是呀,五年了!”所以我母亲对我父亲说:“走吧,先找个地小芳住下,然后再说。”于是,我母亲推着我父亲来到了一家小旅馆,并开了一间房我父母就住了下来。我母亲对我父亲说:“腾文都长到了十一岁,你还没有碰过我呢!”我母亲对我父亲说:“谢谢你当年帮助我,背我去医院看急诊,书同,我爱你,这样吧,咱们俩说好从今往后周末过上两次夫妻生活呢。”我父母知道还有我呢,所以我母亲就通过往北京的家中每年打上50快钱,虽说每年打过去的钱并不多,但是他们还要吃饭呢。于是,我母亲在易县广播电台找到了一份工作,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当一名播音员,而我父亲也在没先着,他明天晚上还要帮我母亲改稿子呢。
六月二十二日是我父亲的生日。我母亲感念我父亲的好意,在家里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谢谢他当年送的小笼包子和排骨汤。好了,今后我还会偶尔提到我父母在这里的生活。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让咱们回过头再来说一下在北京的我吧。又过了三个月后的一九八二年九月一日,我从北京第一六一中学附小四年级跳到北京第一中学,初一读书上学去了。大家知道我外婆在这里上了半生的班,在我刚到学习。我外婆向北京第一中学提交了自己的退休申请,三个月后她的退休申请得到了获批而这一天是一九八二年底了。小英从来没有跳过级,她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地踏踏实实地往前走,不像我那样跳级。我们从唐山回到北京以来,我外公一直都很喜欢小英,而且他一直是很不错的北京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他不贪污,也不受贿,一心一意干着本职工作。他一回家就给我和小英辅导功课,特别是小英的功课全部都由我外公辅导。
我父母离开北京一年后的一九八三年,在易州镇买了一套房子。我父母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我母亲于是给我外婆和我外公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妈、爸:我和书同我们两个在这里买了个二手房,八成新。我在易州镇广播站上班,书同行动不便,在家里替我写广播稿。每个月的收入两个人基本够用,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母亲在信中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我外婆。
同一年我读初暑假期间,我外婆领着小英和我到了我母亲那里。就在我放暑假之前一个月,我外婆为我父亲办好了肢体三级残疾证。我们在那里住了一个月,我就睡在水泥地上,天天都要看好几个小时的书。我母亲问我外婆:“李腾文现在是几年级了?”“你走的时候孩子刚上完小学四年级第一学期,九月份开学腾文就要上初二了。小英没有她哥那么聪明,但也没有留过级。另外,我在去年秋退休了,这样我老太婆可以在家了。”
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我外婆和我母亲领着小英和我到易水河去玩。看到河水会清澈,我和小英脱了鞋就下了水。河水里的小鱼和蝌蚪真不少,我们高兴地在水里乱扑腾文,不一会儿就抓了几十条小鱼,还有一些小蝌蚪,小鱼放在脸盆里,小英蚪装在一个大玻璃瓶里。我们两个玩得开心坏了,一直到该吃午饭了还不愿意回家,因为长这么大我俩还没有在河水里玩过呢。一个月过得真快啊!我们该回北京了,因为再过一个星期就开学了。我们依依不舍地跟我父母告别,然后坐上了返京的长途大巴。
回到北京五年后的一九八八年夏小英就从北京第一六一中学附小毕业了,那年九月一日她直接升到了北京西城区第一六一中学南校区读初一。小英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之所以她会选择这所学校,是因为该校离家特别近。嘿嘿巧了这一年我高中毕业,就在我高中毕业的前一年,当我选报理科班之时,十处敲锣,九处有他。当时我外公非让我报文科班的时候。我外婆当即做出了反对,在教育干线上干了一生她,不会不清楚这一改碧意味着什么。于是她跟我外公大吵架。事后证明这是一个馊主意,我还是听从了我外公的话,去报了文科班。在我读高三的第一学期,我外公给唐山市教育局领导打了个电话:替我报名要返回唐山参加来年高考。半年后我高中毕业,以我外公当时的职权,我完全可以在北京参加高考,但是他不同意那样做,并且告诉我:“既然你的户口在唐山开平区,你应该回去参加高考。”于是,我和小英还有外婆回到唐山,迎接我那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而这年我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