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田地之殇 (第2/2页)
面对齐王提的要求,鲁国君臣皆怒,大骂:“区区小儿,流亡弃国之人,安敢称天子。”
鲁侯不仅言辞拒绝,还用武力直接驱逐将齐王挡在国门之外。又加入诸侯伐齐,收回原本属于鲁国被齐国占据的徐州。
齐王田地未能进入鲁国,败兴而归,打算借道邹国,前往薛地。
邹国先祖是大禹赐姓曹,西周时,赐曹立邹,子爵,依附鲁国。邹国是小国寡民,也出了一个儒家宗师:孟子。
邹国虽是小国,却施行仁政,尤其是邹穆公,更被当成施行仁政的典范。邹国是蕞尔小国,鲁卫不敢轻,齐楚不能胁。故而能在大争之世存活下来。
齐王田地来到邹国,正赶上邹国先君去世,新君继位。邹国新君不敢怠慢齐王,连忙迎接。
夷维子对邹国的新君说:“天子吊丧,丧主一定要把灵柩转换方向,在南面安放朝北的灵位,然后天子面向南吊丧。”
齐王田地看不起邹国,行为骄纵,以天子身份前来吊唁。邹国新君虽怒,也只好忍耐。怎知,齐王不仅没宽慰新君,反而以天子身份站立北面,要求邹国君臣朝拜。
邹国大臣闻言,悲愤道:“一定要这样,我们宁愿挥剑自杀。”
邹国新君也是有傲骨之人,面对齐王欺辱,以武力驱逐。
齐王田地逃亡诸侯,不被待见。最终走头无路,只能前往齐国莒城。
话说,齐国为了加强对境内管辖,没有效仿诸侯实行郡县制,而是以都的方式。中都临淄、西都平陆、北都高唐、东都即墨、南都莒,被称为五都。这五都,都设有一名都大夫,负责军政。
齐王田地从小生活在大都市临淄,来到莒城,很不习惯。莒城最好的别宫,也不能令齐王满意。齐王田地进入莒城,楚将淖齿奉楚王命令,率军十万,前来救齐。
齐王田地被诸侯联军之势,吓破了胆色,四处逃亡。今,楚国来救,他很高兴。为了借助楚国的力量,对抗燕国,齐王任命淖齿为齐相。
卫、鲁两国,害怕齐国报复,派出使者来到临淄,乐毅才知齐王行踪,更得知齐王不受诸侯待见,连小国诸侯也敢用武力驱逐。乐毅一边集中兵力,另一边直扑莒城。只要攻破莒城,斩杀齐王,亡燕才能够更好的进行。然,楚军前来救援,乐毅要制定新的策略。
齐、楚合军,用武力攻伐,对燕国极为不利。若不攻,齐王缓过劲来,定会大举反攻。乐毅经过分析,得知齐楚关系并不好。于是,他想到一个策略:以利诱楚将淖齿,离间齐楚。
淖齿是楚将,被封为齐相。一时间,让他膨胀无比。然,齐王封他为相后,言词也多有怠慢。淖齿见落魄的齐王不反思己过,反而骄暴,对待臣下更是刻薄寡恩。
齐国的朝臣,选择忍。小诸侯国,不敢拿他怎么办。然,他是大国之将,岂能忍受这般屈辱。再加上,燕国五路伐齐,战事进展顺利,让他认为不久后齐国会亡。
这时,一使者来到淖齿面前。只见,那名使者开门见山道:“我奉燕国上将军乐毅之命,前来拜见将军。”
“我与乐毅素不相识,何谈拜见。”淖齿嘴上这样说,但,心里面却不这样认为。乐毅率诸侯破强齐,以弱燕之师攻占齐都临淄,实在是太有名了。
“请将军过目。”燕使送上一封密信。
淖齿示意身边的人去取密信。那人拿着密信,专呈淖齿。淖齿拿起密信缓慢展开,只见上面写有四个字:共同亡齐。
淖齿放下密信,用不在乎地语调问:“齐王封我为齐相,乐毅能够给我什么。”
“齐王封将军为齐相,这是不假。将军可知,齐王为何封你为相。”燕使替他抱怨,“我听闻,齐王待将军,如同待下人一般。将军为大国之将,这能忍!”
“齐王如何待我,那是我的事。”淖齿不满齐王,却没有流露,“我与燕国共同亡齐,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齐王给楚国带来的垂沙之耻,将军是楚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燕使见淖齿眸色涌出怒火,又道:“垂沙一战,楚将唐昧战死,丢城失地,国内四分五裂。进而,导致楚怀王客死秦国的悲剧。”
“哼。”淖齿握紧拳头,怒色道,“这是楚国之耻,我自然不会忘。”
“将军不忘国耻,真乃大英雄。”燕使竖着大拇指,先追捧,后疑惑道,“我就有点看不懂了。齐国祸乱燕国,燕王无不想着亡齐雪恨。齐国垂沙败楚,也是国耻。燕国亡齐,而楚国救齐。按道理说,齐国是楚、燕两国共同的敌人。楚国怎能不顾国耻,而帮助自己的敌人。”
这个问题,淖齿也弄不明白。诸侯伐秦,楚国不参与。诸侯破齐,楚国却救齐。
燕使见淖齿不说话,刺激道:“想当年,楚国的宣、威二王,是如何英雄。楚怀王东灭越,饮马黄河。楚人是何等的铮铮傲骨。如今,唉!我为楚国心痛,为将军心痛。”
“为我心痛?”淖齿露出疑惑之色。
“将军亡齐,为楚国雪耻,是楚人的大英雄。如今,将军救齐,助敌国,岂不令人心痛。”燕使之言,是告诉淖齿为何要灭齐。因为齐国是楚国的敌人,灭齐,就会成为楚国的大英雄。
淖齿闻言,鼻息沉重,他被说动了。但,楚王之令,不可违背。燕使看透了淖齿,又抛出诱惑力,“将军与燕共同亡齐,雪了楚国的耻辱,是楚国的大英雄。如此大功,定能裂土封王,名垂青史。”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话,令人心动。”淖齿想着齐王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值得效命。如今,燕国气势正盛,攻破齐国七十座城池。他也抓住机会,趁火打劫,共同亡齐。
“将军,可愿意与燕国共同亡齐,裂土封王。”
“齐国带给楚国的耻辱,该清了。”淖齿明确表明态度,“我愿与燕,共同亡齐,瓜分齐国。”
送走燕使,淖齿召集楚将商议,如何逼迫齐王,为楚国攫取更多的利益。
众人商议少许,皆赞成亡齐雪耻。
淖齿笑道:“我们擒住齐王,逼他割地。”
“若齐王不肯就范,应该如何。”一副将问。
“杀。”淖齿掷地有声说出一个字。
淖齿以激励三军为由,请齐王前往。齐王田地没有多想,动身前往鼓里,又朝东庙。怎知,淖齿带人闯进东庙。齐王田地见楚军破门而入,杀气腾腾。少许,又见淖齿持剑走来。
齐王田地大惊,怒问:“淖齿,寡人封你为相,你想干什么。”
淖齿桀骜道:“臣,有三问。请,齐王作答。”
“你想问什么。”
“一问,千乘和博昌之间,方圆数百里,血雨从天而降,齐王可知?”
齐王不悦道:“知道。”
“二问,赢、博之间,大地断裂,泉水上涌。齐王可知。”
“知道。”
“三问,百姓当阙而哭,循声而去,却不见人,才一离开,哭声又起,齐王可知。”
“知道。”
淖齿拔出长剑,朝着齐王走去。齐王吓得连忙后腿,问:“淖齿,你想干什么。”
淖齿将长剑抵在齐王的胸口,“天降血雨,是老天在警告你;地崩泉涌,是地在警告你;有人当阙而哭,是人在警告你。天、地、人皆告,而你不知诫焉,何得无诛。”
“淖齿,你不能杀我。”齐王怒道,“你是寡人的国相,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不杀你也行。”淖齿将长剑收回,“你要将淮北还给楚国。”
“割地会留下骂名,寡人宁可死,也不会如你愿。”齐王宁死不屈,铮铮铁骨。
“不割。”淖齿示意四名将士按住齐王,威胁道,“我便挑断你的脚筋、手筋。割,还是不割。”
“不割。”齐王充满傲骨地回道。
只听见,齐王的哀嚎声响起。良久,不闻齐王之声。
“将军,齐王晕死过去了。”一名将士上前道。
“来人。”淖齿大声道,“将齐王给我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