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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乱点鸳鸯谱 难续乱世情

第039章 乱点鸳鸯谱 难续乱世情 (第2/2页)
  
  到得王姬行馆,只见公子姬庆与之王姬仪并坐河岸赏月,于后站立良久不忍打扰,必竟是为棒打鸳鸯而来。
  
  夜露降临,二人起身欲归,这才发现文姜前来。施过礼罢,文姜谓之公子姬庆言道:“君上有令,诏汝议事,汝且先回,吾与王姬叙谈片刻!”
  
  闻言,公子姬庆拱手回日:“遵命!”
  
  说罢,又谓王姬姬仪言道:“凝露天寒,小心着凉!”
  
  王姬姬仪轻点其头,公子姬庆这才安心上马离去。
  
  待其走远,王姬姬仪欠身礼言道:“不知鲁母驾临,有失远迎!”
  
  文姜回过神来,迎接道:“王姬不必多礼,吾还禚邑漏过此地,得见王姬,吾之幸也!”
  
  说罢,引其上前,迎将月色续言道:“吾自小看得庆儿长大,生性耿直无惧强权,洒脱无束与人和遂,认定之事决无更改,值此好男儿,适宜托付终生!”
  
  王姬姬仪笑而不语。
  
  文姜遂又续言问道:“王姬当真钟情庆儿乎?”
  
  王姬姬仪面泛桃花,垂首羞言道:“嗯!”
  
  文姜又再问道:“可知鲁公诏见庆儿所为何事?”
  
  王姬姬仪轻言回道:“定是职事谋成,邦国大事,小女子不敢揣测!”
  
  文姜回收目光,望河叹言道:“齐军陈兵边疆,即欲伐鲁,鲁公急诏庆儿还宫,意在拜其为将抗齐,战事一起,生死无定,王姬可愿庆儿以身犯险?”
  
  王姬姬仪急言回道:“只愿安稳度日,决不曾想过置公子于险境!”
  
  文姜紧而问道:“王姬可知齐军伐鲁原由?”
  
  王姬姬仪侧首回道:“可是因我而起?我可与公子隐匿山林,世上再无庆仪,齐亦无由再衅鲁,两相无事也!”
  
  文姜轻轻摇头微笑道:“王姬想事过于简单矣!即便王姬携手庆儿隐世不出,然庆儿仍是鲁人,落人口实岂有善了之事,齐鲁之民大祸将至矣!”
  
  王姬姬仪心有不甘道:“别无他法耶?”
  
  文姜肯定回道:“除却入齐,别无他法!”
  
  王姬姬仪哭日:“吾心已许公子,又岂会事之他人,欲叫姬仪入齐,便是叫姬仪去死!”
  
  文姜回日:“世上之事,岂能事事得遂人意,莫使生灵涂炭,委屈王姬如齐,齐公亦非善不分之人,定会善待王姬也!”
  
  王姬姬仪冷笑道:“欺世**之人,何能善待于我?”
  
  文姜淡然笑言道:“王姬此时方言此事,当是顾及吾之颜面也!莫闻世人乱言,亲眼所见方为真,吾与兄长自小一起长大,患难与共情深意笃,然则此情决非汝之情,**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乃别有用心之人杜撰而已,兄长亦懒得与世争论,倒与庆儿颇似!”
  
  王姬姬仪伤情道:“任凭如何相似,齐公亦非公子!只是我走后,公子可怎么办!”
  
  文姜叹日:“王姬大义,苍生之幸!庆儿吾当善加安慰,但求时日可将伤口抚平!”
  
  王姬姬仪双目顿时变得空洞无光,冰冷问道:“何时启程?”
  
  文姜回日:“情到深处难自已,莫如今夜起行,免得面别两难离!”
  
  王姬姬仪不再言语,转身行去。
  
  待得申伯摆起车驾,文姜携之王姬姬仪双双登车同行赴齐。
  
  连理分枝鸾失伴,又是一场离散。
  
  待至次日,公子姬庆复至河边,行馆人去舍空,失魂落魄般寻遍方圆十里,亦不见王姬姬仪身影。
  
  联想到昨夜无事诏其还城,公子姬庆猜想定是鲁公姬同迫其离境,由是策马还城寻君理论。
  
  不待宫门侍卫禀报,公子姬庆面君直言道:“行馆不见仪卿,可是君上使人驱离耶?”
  
  鲁公姬同抚其肩,柔声回日:“族弟至爱,寡人何敢如此无礼,她自去矣!”
  
  闻其所言,公子姬庆垂首自语道:“绝无可能,仪卿不会不辞而别也!”
  
  恰在此时,边疆战报传至,言日:“君上贤明,纪、郱、鄑、郚齐军尽退矣!”
  
  闻言,公子姬庆怒目谓君言道:“仪卿离鲁,君上敢说与己无关!”
  
  斥退传令士甲,鲁公姬同拂袖转身,侧首回日:“宗庙社稷为重,不得已出此下策,然则寡人决未使人胁迫,离鲁入齐之选,实乃王姬自决也!”
  
  公子姬庆拂顾上言,毅目肃颜回道:“自决也好,被迫也罢,仪卿曾谓我言,入齐非为她意,我便不能让其违心而为,哪怕与世反目独挡九洲,臣弟誓取仪卿还鲁!”
  
  说罢,伸手索道:“兵符!”
  
  鲁公姬同闭目言道:“社稷为重,寡人不可容汝肆意妄为!”
  
  闻言,公子姬庆默言转身离去。
  
  还至府中,公子姬庆清点府中门衙侍卫,得之亲兵三千,不待授命携之开出曲阜,以求于王姬姬仪车驾入齐之前追回还鲁。
  
  急行半日,行至齐鲁交界处,仍未见得王姬姬仪车驾踪影,公子姬庆猜得王姬姬仪已是入齐矣!
  
  然要入齐讨要王姬,三军兵丁无法撼动齐军,需求援军方能成事。
  
  可鲁公姬同不允出兵,只得另寻他法,陈公陈林落难之时曾受己恩,公子姬庆遂决议入陈借兵。
  
  却不曾想到曲阜传急报来,言日陈公陈林病重不治疗身亡,举国大丧。
  
  与陈借兵无望,公子姬庆因之心系王姬姬仪,顾不得自身安危,随即领得三千亲兵跨境入齐。
  
  与路无话,一路追至莱芜,方才见到王姬姬仪车驾。
  
  皇天不负有心人,公子姬庆将之三千精兵展开,即欲突袭强取王姬车驾。
  
  然则车驾为齐将连称引兵护送,拥军近万余,强取谈何容易。
  
  王姬姬仪担心公子姬庆安危,随即下车来至阵谓其言道:“公子勿要再送矣,今生无缘携手余生,来世再与公子朝暮相守!”
  
  公子姬庆罔顾其言,笑颜回道:“仪卿近来可好?今来迎卿还家也!”说罢,提剑在手,即欲催军掠阵。
  
  见之此壮,齐将连称沉声令道:“备战!”
  
  三千对阵万数,即如孩童亦知孰胜孰败,王姬姬仪忧心公子姬庆性命之虞,遂紧步上前夺过连称佩剑,进而横剑于颈立于两军之前,谓之公子姬庆泣言道:“公子今欲战死沙场,不若姬仪先行一步!”
  
  见状,公子姬庆连忙横剑止军,喊道:“仪卿不可!”
  
  王姬姬仪回日:“公子请回,姬仪无福,不得与公子厮守,肯请另寻贤人妻之!”
  
  公子姬庆随即回剑入鞘,伸手慰言道:“仪卿有言,皆无不可,快些卸剑,莫拿性命当玩笑!”
  
  王姬姬仪巍然不动,见其心定意决,公子姬庆遂谓齐将连称言日:“带言诸儿,仪卿我妻,我必迎回,嘱其洗颈就戮!”
  
  说罢,领军退去,于路三回首,深情回望王姬姬仪。
  
  王姬姬仪泪流满面,垂首望地不忍与之相顾,待其走远方才撤剑还车,由齐将连称一路护送至临淄。
  
  冬十月乙亥,王姬姬仪车驾行抵临淄,齐公姜诸儿闻讯迎出。
  
  王姬姬仪先行漏面,进由申伯引将下车,见之齐公姜诸儿不予应言,冷面以对从其身侧飘然而过。
  
  齐公姜诸儿亦不理会,见之文姜探身出车,随即上前引导扶将下车,进而执手礼言道:“寡人几番禚地拜会不得见,不期舍妹竟自入齐,寡人甚是欢欣!”
  
  文姜不予赘礼,紧言道:“且随我来!”
  
  说罢,头前先行,一路来至议事大殿。
  
  文姜止步回身,谓其言道:“汝今身为齐君,觊觎天下无可厚非!前者与鲁争胜谋害吾夫,吾可不予追究,今欲谋郑而又逼迫王姬入齐,吾亦无权过问!然则王姬无罪,肯请王兄日后善待之,但闻王姬有个不测,吾定将与尔不得善了!”
  
  齐公姜诸儿赔言道:“舍妹说得哪里话!齐欲入主中原,郑鲁两大基石拦路,寡人不得已为之,谨从舍妹之言,王姬受屈入齐,寡人定将尽心待之!”
  
  文姜正色回日:“如此甚好!”
  
  说罢,转身即走。
  
  见此,齐公姜诸儿于后追言道:“舍妹任在罪我乎!”
  
  文姜止步侧首回言道:“自汝起意谋鲁,我便与汝情断意绝,再无瓜葛矣!”
  
  说罢,即行著车离齐。
  
  齐公姜诸儿深谙其言下之意,鲁之父子二君,为其至亲之人,而今予齐成之宿敌,其在当间两难相顾,只得置身事外,是以言语决绝。
  
  望其背影,齐公姜诸儿一时竟不知如何做答,只得目送文姜离齐。
  
  文姜走后数日,齐公姜诸儿为敬戒诸侯,暨与王姬姬仪成婚。
  
  身着锦服,头批红巾,然则盖头之下,王姬姬仪泪湿衣襟,心心念念惟余公子姬庆耳。
  
  公元前692年,初春,齐公大婚传遍中原,诸侯纷纷致表称贺,唯有公子姬庆拍案怒骂,斥日:“匹夫夺人所爱,我必执剑手刃此贼,如此方可慰我心头之恨!”
  
  说话容易,做则难矣,齐之中原强邦,鲁举全境之兵与争,亦无必胜之算,更何况姬庆乃一手无兵权之公子。
  
  公子姬庆苦思未得良谋,忽从陈地传来奏表,言日庄公陈林落葬,陈室大丧停毕。
  
  闻得奏报,公子姬庆计由心生,思之谓齐一战,所需者兵也,兵从何来?起从陈室,由是起行访陈。
  
  陈室念其旧日之恩,准予借调五千精兵,不过粮草饷银需其自行筹备。
  
  公子姬庆欣然接受,随之变卖田产得金千余,尽数充当军资。
  
  连带府衙三千亲兵,公子姬庆手中拥兵达八千之众,几与弱邦诸侯实力相当。
  
  及后又向鲁公姬同请兵,无奈遭其拒绝,然念公子姬庆一片痴情,于狱两千刑徒付余。
  
  及此,公子姬庆拥军万余,战齐不可得,寻隙夺回王姬,则无不可。
  
  公子姬庆遂于刑徒之中,遴选百余奸伪之人,全数遣入齐境,打探齐公与之王姬行踪。
  
  及后于府苦等,数月之期转眼即逝,至夏五月庚卯,临淄传回密报,言日齐公姜诸儿欲携王姬姬仪前往馀丘拜山,随行兵马不过两千余。
  
  公子姬庆闻报大喜,即着三军起营开赴馀丘,算之行军时日,待得大军行抵馀丘之时,齐公姜诸儿携之王姬亦于前后抵达,若此使军围之,定可以势颇其奉还王姬。
  
  夏五月末旬,公子姬庆领军行抵馀丘,齐公姜诸儿一行先到一步,引军占据馀丘土城。
  
  公子姬庆驻马城下,齐公姜诸儿伫立城上,两两相望近半个时辰,竟未留下只言片语,进而各自离去。
  
  公子姬庆领军退后三里落营,齐公姜诸儿下令全军上城戒备,至夜无事。
  
  皓月当空,齐将连称领得随从到访营区,公子姬庆猜想两军兵力悬殊,必是齐公姜诸儿遣使前来和谈,由是召其入商谈。
  
  齐将连称先行跨入帐中,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由是不必赘言自荐。
  
  紧随之又再行入一人,待其掀开黑色帽兜,公子姬庆惊而起身,紧望来人踉跄靠前,不料齐将连称紧步上前,横剑拦日:“不得造次!”
  
  为其一喝,公子姬庆赶忙止步,侧目望得一眼,竟未予以理睬,回首续观眼前人,颤言道:“仪卿别来无恙耶?”
  
  来人正是王姬姬仪,日间获知公子姬庆领军前来抢妻,十分担心其安危,遂请得齐公姜诸儿应准,前来劝其退兵。
  
  旧人相逢,王姬姬仪早已哭得似泪人一般,见其有问频频点头,回言道:“吾已身为人妻,公子何以如此执着耶!”
  
  灯火映照之下,公子姬庆双目亦闪起泪光,无比激动道:“行至何处,汝亦是为我妻,迎妻还家,为夫本分,纵死无悔!”
  
  王姬姬仪拂袖拭泪,泣言道:“汝欲战者,齐也!可知毫无胜算耶?”
  
  公子姬庆转而笑道:“胜则迎妻还乡,败则泉下候卿,胜负于我,无足轻重,卿之所往,生死相随,足矣!”
  
  闻其如是而言,王姬姬仪心如刀绞,劝退之辞再难言说,由是拂袖掩面,转身夺门而出。
  
  见之此状,齐将连称紧步追出,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两人相距不过一剑之地,若命封营强行挽留,齐将连称势必加害王姬姬仪,公子姬庆只得目送二人行出辕门,观其身影消失于无尽夜色之中。
  
  公子姬庆彻夜未眠,挨至次日辰时,即命全军起营迫临馀丘。馀丘土城,纵横不过十里,城高不及丈余,前无河池阻道,后无坦途可退,易攻难守。
  
  公子姬庆领军列阵城下,面色冷峻驻马阵前,垂首不语只等齐军前来迎战。
  
  而齐公姜诸儿心中却无出城之心,携王姬姬仪立身城头,谓下言道:“念汝痴心一片,无意取汝性命,劝汝自去便了!”
  
  公子姬庆闻言抬首,厉声接言道:“吾亦无意与公为敌,但求奉还王姬,自此与公不复再见!”
  
  齐公姜诸儿大笑道:“笑言,王姬吾妻,岂有让人之理!”
  
  公子姬庆亦随之笑日:“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此看我破城迎卿!”
  
  齐公姜诸儿旋即正色回日:“汝之百余刑徒,尽皆囚禁入齐,如若寡人有意,汝军不待靠近馀邑,即可为我群歼!王姬夜入汝营劝言,亦为寡人授意而为!几欲饶汝性命,汝竟一心求死,寡人今便成汝心志!”说罢,拂袖传令。
  
  齐之三军受命登城设防,公子姬庆凶颜毕露,执剑在手大喝道:“杀!”三军闻声而出,奋力涌向馀丘土城。
  
  大战一触即发,箭矢漫天纷飞,刀光剑影耀眼夺目,齐公姜诸儿不动声色,辖下三军各自为战谨守城头。
  
  激战半日光景,公子姬庆所部死伤过半,终是未能踏足城头,余部业已是疲惫不堪。
  
  见之齐公姜诸儿伫立城头,如无事一般,公子姬庆切齿溢血,即欲挥师再上馀丘之时,齐将连称领得一票人马,足有万余之众,从后杀出将其团团围住。
  
  未能救出王姬不若一死,公子姬庆本就抱着必死之心,由是不断催军迎战。
  
  其时胜负已定,不到半个时辰,公子姬庆所领疲惫之师,尽为为齐军所戮。
  
  眼见得公子姬庆亦将战死,王姬姬仪难断旧请,不忍见其受伤,遂攀上城墙谓对齐公姜诸儿言道:“公若饶其一命,吾与公子此生不复再见,一心事君!如若不允,吾便与之同死,腹中之子亦将随我而去!”
  
  闻言,齐公姜诸儿转首直视其腹,良久无言。
  
  王姬姬仪见其毫无举动,遂移步相逼,齐公姜诸儿急而挥手,受命全军止战,谓下言道:“莫再辜负王姬矣!”说罢,转身行下城去。
  
  不多时,齐公驾车出城,打从公子姬庆身前经过,王姬姬仪独坐车中,殇情含泪谓其言道:“公子珍重!”
  
  眼见至爱之人渐行渐远,己竟束手无策任凭离去,公子姬庆于后大哭不已。
  
  秋七月霜降,王姬姬仪于临淄诞下一女,念及悲伤往事,与周失君失父,于鲁失却挚爱,哀莫大于心死,由是为其取名哀姜。
  
  因之积郁成疾,加之生产伤及元气,撑持得月余,王姬姬仪由是撒手人寰。
  
  再说公子姬庆,兵败馀丘痛失至爱,还鲁之后寡言少语。
  
  此前玩世不恭之少年,随之一去不返,取而代之是为勤政恤民。
  
  只为有朝一日谋得大权,亲领鲁军杀入临淄,仅盼有生之年得以复见王姬姬仪一面。
  
  公子姬庆却万难想到,王姬姬仪因情所累,而先行一步,与其永世不复得见。
  
  有道是:情深难做伴,回头已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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