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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齐师存邢卫 鲁军却邾楚

第070章 齐师存邢卫 鲁军却邾楚 (第1/2页)
  
  公元前659年,春正月,狄人伐卫大胜,部队士气高涨,单于喀什蛮继而传命,令军转道东进伐邢,欲报前岁侵邢失利之恨。
  
  战报随之传至临淄宫中,因知邢亡而齐危,齐公姜小白手持战报颤抖不已,由是当众怒骂道:“障狂匪徒,不知死耶?即刻照会诸侯,迎战狄寇!”狄军来势凶猛,不及会盟,齐公姜小白遂告诸侯,各自起兵援向邢卫,路遇狄夷即击之,遂见齐自临淄,宋自商丘,曹自城濮,鲁自曲阜,四路大军并起,一路向西急驰,奔赴邢卫两地而去。
  
  战报频传,单于喀什蛮起初并未在意,攻掠卫地已有月余,不见诸侯出兵援助,及至攻下卫都朝歌,亦未见得诸侯侧首顾目,只道是诸侯猜疑不睦,及今出师侵邢,四方诸侯往来驰援,乃以为是侵邢招致,遂命撤回前线伐邢大军,令道还师卫地驻守,期此使就诸侯回军以解危机。
  
  然则狄军退出邢境,单于喀什蛮窥见诸侯并无退兵之意,竟一路直奔朝歌而来,其于此时方才幡然醒悟,诸侯非为救邢而出,乃是为己而来。
  
  单于喀什蛮遂命三军于卫大肆收敛财物,将之卫地洗劫一空,而待诸侯联军大举入卫之际,单于喀什蛮心知卫地不可守,由是不与联军照面,连夜领兵遁回漠北。
  
  四军会师朝歌,望之卫地满目疮痍,此时只需一个主张,卫室社稷即就灭矣,然则众人见此残垣断壁,无不心生悔恨愧疚之意,竟无一人提议分食卫地。
  
  齐公姜小白悲怆道:“卫罹如此弥天大祸,我等罪恶深重,该当折功补过,且将卫人迎回罢!”
  
  余之三公亦皆明言会意,不由齐公吩咐,由是曹师东出御戎,鲁师西出抗狄,合力驱除境内敌寇,尽复卫室失地;宋师则南下入郑,迎护卫室遗民,益之共、滕散失流民,共计五千余,还入卫都朝歌。
  
  齐室尊为方伯,而致诸侯逢此大难险亡国,齐公姜小白难辞其咎,为挽民心声望,乃立先君姬赤胞弟姬申为君,造庐使之暂居于曹,继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贴身戍卫,另使甲士三千重塑卫人庙堂。
  
  待至庙成众人归卫之时,齐公姜小白献赠卫君以乘驾,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献赠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以全其承继嗣礼。
  
  值此,于世人而言,齐谓卫人是为有恩也,然在公子卫开方看来,卫室人财尽失,决难东山再起,卫室蒙难皆为齐人所致,如其应时出兵援卫,卫室决不致有今日亡国之危,遂椎心泣血隐忍于齐,冀望以复今日丧国之恨。
  
  先君姬赤庶妹许穆夫人闻其亡故,情殇难就,自归故里,许公姜新臣谓其失礼,遣使途中劝返,其乃赋诗《载驰》以祭,诗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至此,卫室沦亡之危告结,先君姬赤如礼行丧,谥曰懿公,谓其生时言行,史家褒贬不一。
  
  邢室两番为狄侵掠,其境地也好不过卫室,存余人丁略胜于卫,两战过后也已十去七八,财货粮草更是为狄洗劫一空,亟此稍生变故,邢亦无存也!
  
  为谋出路,邢候邢玥聚众商榷,当堂叹道:“邢立诸侯百年,护周国门百年,不间断与夷狄厮杀混战,亦使得邢室国力积贫积弱,以致今日无力再争,邢之社稷举步维艰,众卿以为邢之前路何如?”
  
  上卿邢焯进言道:“君上所言,皆乃实情,邢室亟待休养生息,然值内忧外患之乱世,非我不争便可不争,恐人不与我休养之时也!”
  
  邢候邢玥微微颔首,面生悲凉之色,上卿邢焯续言上谏道:“暨此危难之际,我等唯有一途可行,当是攀强附贵,仿效阳室而为之,力请齐兵入驻邢地,济得友邦强权庇护,令之内外之兵无敢欺我,依此可保社稷!”
  
  闻言,邢候邢玥面显不悦,昂首感喟道:“此与亡我邢室有何异?”
  
  上卿邢悼拱手面君,劝慰道:“忍得一时之屈辱,方可换来邢之万世,君上需往长远看去,但得邢室之名立于世间,许我十年之期休养生息,邢室国力定当恢复如初,待到那时,离齐自署,出而争世,但凭君意而为!”
  
  闻其所言,不无道理,问曰众臣,尽皆默言,邢候邢玥因是信其言,当即著书使齐,缔请齐兵入境护邢,愿北面称臣,尊齐为方伯。
  
  这边齐公姜小白,获书即会群臣商议,问曰:“历来唯有以强挟弱进驻它地,今日邢室却是主动来信,请使我齐兵入境驻防,众卿以为何意?”
  
  左相鲍叔牙不以意道:“邢室此举,无非是为求取强权庇护而已,其今遇狄两番劫掠,虽得我军相助,得以击退狄寇,然则元气大伤,正是极弱之时,此时无论是谁起意并邢,邢皆无法抵抗,而为自保投齐,是其最佳抉择!臣以为,欣然答允入邢即可,即日起,邢则归齐矣!”
  
  齐公姜小白垂首自思,应言道:“倒是此理,然则寡人仍有顾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此中必有所谋也!”
  
  右相管夷吾承言禀道:“君上圣明,行事瞻前顾后,社稷之福也!邢室称臣拜服于齐,臣以为确有所谋!”
  
  齐公姜小白惊而抬首,问曰:“寡人直觉事有蹊跷,却说不出因由,右相即与寡人意同,可知其所谋何?”
  
  右相管夷吾隽语相告道:“乱世之时,今日邢室国力不济,恐无能立世存护社稷,附齐以抵外族侵伐,倒也是为明智之举!不过邢人好战,决非永久委身屈就居之人,我需防范邢人借我之力,避乱歇战休养生息,待日后气力恢复,脱离齐室管控,致我枉费心力,到头徒劳无功!”
  
  齐公姜小白亲亲肯首,将言问道:“相邦可有良法应对此局,寡人可不愿伴人做嫁衣!”言讫,抿齿浅笑。
  
  见君下问,右相管夷吾拱手上言道:“依臣之意,存其名,去其实,是为应对之法,当决断如流,万不可存怜悯之心!”
  
  齐公姜小白面上凝笑道:“卿观寡人,可是优柔寡断之人否?”
  
  右相管夷吾应言道:“如是,君当即应邢候之请,出兵入驻邢境,接管邢地防务,接替邢室军事,即而迁邢公族夷地寓居,许其名,勿与实权,邢地则委城令主事,僭取邢室政事,如此邢室军皆失,唯留其名,邢实属齐矣!”
  
  左相鲍叔牙紧言诫道:“穷不失义,达不失道,管相此举恐失人心也!”
  
  右相管夷吾当即回道:“大争之世,纷乱四起,若可许人一世平和,强权便是人心!”
  
  齐公姜小白亦即生疑道:“话虽如此,其亦不傻,令其迁居夷地,世受齐室监督,邢则名存实亡,其何能心甘情愿入夷耶?”
  
  右相管夷吾应言回道:“木已成舟,只需使人推波助澜即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择得合适人选入邢,必可成事!”
  
  齐公姜小白继言问道:“卿以为何人入邢为佳?”
  
  右相管夷吾不假思索道:“臣以为大行隰朋堪当此任!”
  
  齐公姜小白感慨道:“齐室得有今日之盛,皆仰众卿之功,此番入邢,寡人预祝各位马到功成!”
  
  众卿附言颂曰:“君上领导有方,臣等衷诚职事!”
  
  事毕朝退,各方依言行事。
  
  时过数日,大行隰朋随同司马王子成父携军一万开赴邢地,邢候玥领众郊野相迎,邢齐两军会师,少却了几分刀剑争锋之戾气,多却了几分欢悦欣瑜之祥和,值此纷繁征伐之乱世,实是难见!
  
  大行隰朋上前见礼,拜曰:“外臣受命,今领齐军入邢协防,还请邢君授我行事便利!”
  
  邢候邢玥陪笑道道:“好说,好说!详尽事宜,入城过后再行商议!”一语言罢,邢候邢玥随即催马让道,进而续言道:“请!”
  
  闻言,大行隰朋拱手见礼,继而伸手相让,言道:“邢候先请!”
  
  邢候邢玥谓其识礼,亦不再相让,遂拨马引邢军于前慢行,大行隰朋会同王子成父,督引齐军尾行于后,如此一前一后,两军先后进驻邢城。
  
  随之来至庙堂议事,邢候邢玥开口先言道:“今得齐军入邢,邢邑之民安矣,寡人不胜感激,为表敬意,齐军在邢资用,皆由邢室偿付!”
  
  大行隰朋紧言拒道:“齐军资用,我主自有考究,此等小事,勿需邢候挂念,但有一事,还需邢候上心!”
  
  邢候邢玥不解问道:“是为何事?”
  
  大行隰朋坦然答道:“乃系邢候身家性命,及邢室社稷存亡之事!”
  
  邢候邢玥惊而续问道:“狄寇已退,齐兵入境,寡人无患矣,何来性命之忧,社稷更当存世有续也!”
  
  大行隰朋启首接言浅笑道:“邢候缪矣!外有狄戎蠢蠢欲动,内有诸侯念起争霸,适为邢室公族生计所虑,臣请邢君举族迁居夷地,以便齐室护君周全!”
  
  此言一出,满堂鸦雀无声,仅闻得风过门庭,吹拂廊檐凄凄作响,过之良久,邢候邢玥沉颜闷声道:“人道齐公文德武功,齐欲并邢,直言即可,不必作此下贱之举,好意迁我入夷,然则夷属齐地,直与监禁何异?”
  
  大行隰朋沉下脸来,阴冷道:“邢候直要曲解我意,我亦无法,然则迁居夷地之事,邢候今日应便应了,如若不应,我等唯有礼请入夷!”
  
  邢候邢玥突然一阵大笑,急而嗤道:“齐欲并邢,直言即可,不必闪烁其辞,如此大费周折!”
  
  大行隰朋仍旧峻面冷言道:“邢德昭著,方才如此,还往邢候从善如流!”
  
  邢候邢玥亦即怒道:“寡人清高,不往又待如何?
  
  大行隰朋厉目昂首道:“邢候如此执拗,恐非智举,司马气大,乃是执军命如山之人,君不入夷,将使司马署军干预,强迁邢室入夷,事及闹大,其将族灭邢室,亦未可知,彼时上下无定,邢候又将如何?”
  
  闻及此语,邢候邢玥一气不畅,憋出一口献血,喷撒于庙堂之上,旋即晕倒过去。
  
  大行隰朋继而拱手冷言道:“邢候,我等奉命护送邢候入夷休养,余皆随从,不得有误!”言讫,转身即退,留得邢室满堂文武面面相觑。
  
  强权之下,众皆不敢发声反驳,只得唯命是从。
  
  数日后,司马王子城父统军迁邢,至夏六月,邢迁于夷仪,齐领宋师、曹师城邢。
  
  一时间,天下侧目,适时楚人朝堂之上,亦就此事展开热议,楚王熊恽先言问道:“齐人倚强出师,迁邢公族入夷锢居,众卿如何看待此事?”
  
  令尹斗子文领言上奏道:“臣以为,齐人此举虽有失仁义,或为天下所不耻,然今大争之世,弱肉强食之时,并地图霸本是常态,人已司空见惯,倒也掀不起水花,过得些许时,天下又将复归如初!”
  
  闻言,楚王熊恽转面问道:“过后之事,姑且不论,单说眼下,齐人迁邢,是否能为我所用?”
  
  令尹斗子文随即上言道:“我可出而道同诸侯,对齐失德之举,实行口诛笔伐,以此来提升楚室声望,进而彰贤于世,尊称方伯,制霸中原!”
  
  楚王熊恽嗤道:“周楚世无往来,声望于我何益,寡人要见实利!”
  
  申公斗班出而请道:“利齐失信,诸侯无顾之际,臣请北上伐郑,为楚制霸中原,扣启大门!”
  
  令尹斗子文紧言谏阻道“臣以为不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人虽一时失贤,其实力仍为中原之首,诸侯蒙难请援,仍有一呼百应之力,若遇到诸侯联军来伐,楚将难以应付!”
  
  一言即出,满堂无声,楚王熊恽稍加思索,进而笑谓众人道:“天赐之机,不用有背天道,楚出中原,乃议定国策,先世之君寄目以望,寡人岂能无动于衷?若得攻取郑地,则可为楚制霸中原,胯出一大步。即便如卿所言,遭遇诸侯联军来敌,大不了退兵还楚,我有方城之固,谅其不敢入楚耳。进可攻,退可守,我何患之有?”
  
  闻其此论,众皆拜服,颂曰:“我王圣明!”
  
  楚王熊恽由是当堂降诏,着申公斗班为将,领军三万北上伐郑,王孙游、王孙喜副之,大夫斗章同行参军。
  
  秋七月,处暑,楚军浩浩荡荡北上,北上直奔新郑而来,战报亦随之传至郑室朝堂,大夫孟堵当即上言道:“楚军势大,我当避其锋芒,主动退而求全,并告诸侯求援,臣不才,愿往齐鲁陈请救兵!”
  
  此话一出,众臣承言谈论开来,惟见郑公姬踕面色冷峻,侧首垂目不顾群臣,凄语压声道:“有一便有二,楚人狼子野心,图谋中原誓取郑地,郑室不灭征战不休,难不成楚人每入郑地,寡人都将避战遁走,似此我邑直与楚人后苑何异?此役,寡人决不弃国而走!”
  
  众知郑弱,决非楚人敌手,闻上此言,皆惊而谏曰:“郑楚之争,胜负已分,君当三思而行!”
  
  郑公姬踕怒而回首,厉目扬声喝道:“勿得多言,寡人心意已决,再有上谏离城退兵者,视为通敌叛国,极刑论处!”言讫,拂袖转身,负手背对众人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谁可与我退敌?”
  
  大夫虞师见言请命道:“君意如此,臣愿奉命携军拒敌城下,臣亦知楚强郑弱,难以击退楚军,还望君上全力寻求诸侯援助,以免力竭城破,社稷沦亡!”
  
  郑公姬踕缓缓回过身来,下谓众臣道:“世之列强,有实力助我者,不过齐、宋、鲁、晋耳,情势迫在眉在,不容我等周转诸侯,只可祈一邦举旗,而召诸侯来援,众卿以为何邦可期?”
  
  大夫孟堵问声回曰:“臣以为鲁室可期!”
  
  郑公姬踕问由道:“何以见得?
  
  大夫孟堵释曰:“齐今迁邢入夷,大失民意,诸侯难尊其命;西北晋室,数十年内乱,忙于治理内政,少与诸侯来往,诸侯恐难听命;关中宋室,暨与诸侯往来不断,然则势力稍弱,诸侯难以从命;唯有西南鲁室,以仁孝示天下,诸侯莫不拜服,其实力亦与齐室不相上下,若得说动鲁室助我,必可一呼百应,郑室之困可解矣!”
  
  郑公姬踕佳诘道:“甚好!著汝为使,几时可得军来?”
  
  大夫孟堵诚而回曰:“于臣而言,说得鲁室助我,非为难事,然则几时师出至郑,乃在鲁及诸侯之志,非臣所能判定,还望君上明断!”
  
  郑公姬踕遂又转面问道,“谓对荆楚强敌,与之决战城下,虞卿自恃守得几时?”
  
  大夫虞师见回禀道:“纵观两军,其士气及战斗力,我军皆不如楚军,好在我军占有人数及地利优势,臣不敢说击退来犯之敌,然护城不破则游刃有余,其时长便看城中粮草维持得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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