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行酒令众人题诗,闹私塾学童改学 (第2/2页)
地上有些刚欲烧化的诗稿,司马鼎文捡起来看了一下,有一首悼母文,司马鼎文唸道:“恨忧忧,无尽头,思念慈亲永不休,泪随逝水流。
立桥头,对山丘,无限情思无限愁,重逢夢里游。”
司马鼎文受到感染,也流出了眼泪,替她烧起了诗稿。
这时,曾青书经过这里,见有烟以屋内冒出,从门缝里往内张望,看到墙上的画像和燃烧的蜡烛、香、纸钱,还有曾莲子和司马鼎文,他不大明白是什么事,偷偷去向亲生母亲崔夫人汇报去了。崔夫人听了,立刻带上贴身老妈,飞速而来。
门外突然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崔夫人,一个是崔夫人的贴身老妈,曾莲子和司马鼎文吃了一惊。崔夫人满面怒色,喝道:“捣什么鬼!弄神弄鬼想咒死我吗?”说罢,踢灭了香烛,撕裂了肖像。曾莲子去抢肖像,被崔夫人推倒在地。崔夫人命老妈将她拖走,司马鼎文见了,明白是南山老爷的太太崔夫人,上前劝阻说:“慢慢来,她会走的。”崔夫人问:“你是何人?”司马鼎文刚要回答,老妈说:“他是大太太的侄儿,从吴江来给老太太拜寿的。”崔夫人说:“吴江来的,寿宴已完,还不回去干啥?”司马鼎文说:“本来就回去的,姑妈要我留下陪飞阳兄读书,所以就留下了。”崔夫人一声不吭,把门锁了,和老妈走了。
曾莲子和司马鼎文站在废屋的前面,一片茫然。曾莲子被推倒在地时扭伤了腰,正捂着腰显得难受,司马鼎文扶着她回她的住所去,没走几步,丫环杏儿来了,说:“姑娘,你去哪儿呢?我找得好苦!”曾莲子为了给母亲烧香,怕人多嘴杂,没告诉她。司马鼎文说:“你来的正好,快扶姑娘回屋。”杏儿问发生了什么事?司马鼎文说:“回去慢慢说。”
回去后,司马鼎文将曾莲子思念母亲,画像祭拜母亲,被崔夫人知道,推了一跤的事全都告诉了杏儿,杏儿气道:“是哪个多嘴的将此事告诉崔夫人的,真可恶!”
崔夫人回去后仍怒气冲冲,大骂不止,曾南山问了一下,才知是这么一件事,他心里惧怕崔夫人,更思恋美貌的莲子母亲,迫于压力才把莲子母亲赶出去,想起莲子的母亲,不禁潸然泪下,借故把曾青书叫来,刮他一巴掌,说:“莲子也是你妹妹,她想她母亲你看见了不说不行吗,为什么要闹得鸡犬不宁,你个蠢货!”曾青书挨了打,嘟嘴喃喃说:“我怕她咒我娘死,所以才告诉娘的。”
过了几天,家中的私塾开学了,姑妈一定要司马鼎文留下陪儿子曾飞阳读书,司马鼎文推辞不了,只得同曾飞阳一起去私塾,私塾设在花园内的旧厅房内,请的先生是本城有名的范乡绅。这范先生中过举人,多次会试都名落孙山,年纪大了,仕途无望,只好替人家做西宾。来读书的除了曾家几个子女外,还有几个远房亲戚的子女。范乡绅寄希望于这些学童,希望有人能金榜题名,为他挣一口气,使他脸上有光。可是曾飞阳、曾青书都不是读书的料,倒是那几个女学生聪颖有才,可是朝廷从来不招女官,所以范乡绅只能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这几天诸葛光旭和诸葛艳丽也在曾府,所以他俩也去观热闹。司马明华太太亲自领曾飞阳和司马鼎文来见范先生,向范先生介绍了司马鼎文来陪曾飞阳读书的事,范先生满口答应。范先生进了书堂,众学子都站起来问安,范先生己听司马明华太太说过,司马鼎文己是个秀才,所以今天见了他格外客气说:“难得,难得,后生可畏!”司马鼎文连忙说:“晚生愚钝,侥幸得中,还望先生多多教导。”众学子坐下后,范先生开始讲八股文的写法,说:“这四书五经是立身之本,可是这制艺却是博取功名的手段,圣人之学只有通过八股文才能表达出来,所以这制艺学问深得很,不少人都因为此艺不精而吃了亏,不能名登金榜。”曾飞阳听了说:“先生,这东西虽然好,可我听起来就想睡,一点兴趣也没有。”范先生不禁勃然大怒:“混帐东西,不学好八股文你能中举当官吗?”曾飞阳说:“我家的官是世袭的,爷爷当了给我爸,我爸当了给我当。”曾青书接着说:“我家有的是银子,可以捐个官当当,不是一样吗?”范先生更怒说:“用银子捐官历来被人看不起,那是不得已才做的下策,当官从科举出来才是高尚清正的。”曾青书听都不听说:“我还有事,对不起先告辞了。”范先生气得说:“这书不能教了,你们这些女学生自己学三字经,诗经吧!我要告假回去了。”
曾飞阳也说:“司马表弟,诸葛表弟,我们还是出去喝酒去。”司马鼎文说:“先上完课再说吧!总得给范先生一点面子。”诸葛光旭在旁笑个不停,司马鼎文问他笑什么?诸葛光旭说:“这些书不读也罢,除了作官当梯子真的无所用,还不如我爸办的新学堂学的东西有用。”司马鼎文、曾飞阳、曾莲子听了很感兴趣,忙问:“你爸办的学堂都学些什么?说来听听。”诸葛光旭说:“我爸办的学堂有算学、格致(物理)、化学,还有洋文,这学堂都是照洋人说的样子办的,书和教材也是从国外翻译过来的,很新鲜,很有意思,据说这些学问都是很有用的,造船、修铁路、造轮船、造洋枪洋炮、电报都用得着,还请了洋教师教洋文,真是新鲜得很。”司马鼎文问:“学堂内都有一些什么人来读书呢?”诸葛光旭说:“富家子弟不愿来学,认为这些是末业,只有科举学业才是正道,所以来读书的都是一些平民子弟,无非是想学门技术混口饭吃。”司马鼎文说:“既然这些技术有这么多的用处,学会了对国对家都有好处,为什么这么多富人不愿学,真是愚蠢,何况当官的也要眼光远大,知识渊博才能治理好国家,多多了解一些外国的情况有何不可,我真是求之不得,既然舅舅有这么个学堂,为何上次来没有同我说起过。我也想去看看,不知可否?”
诸葛光旭说:“我爸对我说过,本想告诉你新办学堂的事,只是考虑到你刚入了学,告诉你惟恐分了你的心思,影响你的前程,所以就不告诉你了。”司马鼎文说:“不碍事,你回去告诉舅父,我也要进他的学堂学习。”曾飞阳说:“这么新鲜有趣,我也想去。”曾莲子听了也说:“我也要去。”曾飞阳说:“你一个女子学这些干什么,别瞎闹。”“不是瞎闹,我是真想学,我不想呆在家里闷死人,我也要出去做事。”诸葛艳丽说:“是呀,外国人都主张男女平等,上海还有许多外国女人出来做事。”司马鼎文说:“好,跟舅舅说说,学堂里也不会只多我们几个人。”诸葛光旭说:“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我回去就跟我爸说说,同不同意是他说了算。”
散学后,范先生来向司马太太和曾南山说要辞馆,司马太太和曾南山问明情况后,把曾飞阳和曾青书叫来臭骂了一顿。曾飞阳说:“娘,这书我念不下去,我想到姑丈办的洋学堂里读书。”司马明华听了大怒:“你放着正规的仕途不走,却去学什么歪东西,我们家又不缺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曾飞阳看着姑姑说:“姑姑你说倒底有没有用?”曾笑盈说:“要想作官是没有用的,你还是听妈的话没错。”曾飞阳垂头丧气退下了,其实他提出去新学堂学习无非是一个借口,不想读书罢了。
曾莲子向父亲提出要去洋学堂读书,曾南山当然不同意,可是曾莲子苦苦哀求,说自己在家里闷得很,出去散散心也好,曾南山说:“你一个女人去成何体统?”曾笑盈说:“那倒不必担心,那里有许多穷人家的女孩子也在读书,学电报,将来派到电报局去工作的。”曾南山说:“你是一个大小姐,怎么可以和这些当佣人当丫头的穷人在一起,就不怕失了身份?”曾莲子说:“我学我的,和她们不相干,再说我也不一定去工作。”曾南山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她去。
司马鼎文说:“舅妈,曾莲子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不如让我和她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曾笑盈点头说:“好是好,只怕荒废了你的学业。”司马鼎文说:“不碍事,我两边都学,没问题。”曾笑盈说:“好吧,我去跟你舅说,看他答不答应。”
过了几天,舅妈和诸葛光旭、诸葛艳丽回去将此事告诉舅舅,诸葛高达觉得中国人实在太闭塞了,愿学的都是好事,就满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