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手抓 (第2/2页)
陈睦:“我知道,团的就是双人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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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灯光温和,窗明几净,看一旁的一列小隔间挺有民族特色,陈睦就坐进去了。
还挺好玩,像开了单间,墙上还有个水龙头,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很快,两杯“三炮台”就端了上来。
用的是那种常见的盖碗,但陈睦一揭开茶盖就惊了,里面花花绿绿全是料——茶叶、冰糖、红枣、枸杞、桂圆、核桃仁、猕猴果干、波罗蜜干……这些是陈睦能认出来的,其他还有些她认不出来的,满满当当填充了整个盖碗。
老板看得出她不是本地人,贴心地用墙上的水龙头帮她加了第一遍开水,临走不忘告诉她五分钟后把这些水倒掉,这叫洗茶,等加第二遍水后再用茶盖刮着喝。
真有门道啊。
陈睦依言定了个五分钟的闹钟,然后百无聊赖之中,开始看之前收到的那些未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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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无非是问她干嘛呢,让她回电话,说她在这种时候突然断联,搞得大家都心神不宁的,尤其是徐来,都要急疯了。
后来就成了“求你了姐,快回电话吧,再这么下去来哥非得飞回去找你不可”“你不能这么搞人心态啊,你明知道这种比赛一个搞不好要送命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来哥吗”“叫了外卖去敲门说没人应,你到底干嘛去了?难道你参加不了CC,就要所有人都不安生吗?”
尤其是一条来自豪豪的消息,把陈睦给看沉默了:【睦姐,都知道你骄傲好面子,这一年来我们小心翼翼地联系你、照顾你,从来也不敢催你振作。但如果你因为没能去成CC赛场而做什么傻事……那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原谅你的!】
这啥呀这是?啊?!
陈睦气得按下语音键就想开骂,刚好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哦,是她的闹钟响了,得把第一遍水倒掉了。
陈睦只得把骂人的事暂且放一放,先把茶水倒向桌边的不锈钢脸盆。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伴随着“恐龙扛狼”的声音驶近,并在停车熄火时发出垂死的喘息声。
陈睦听得连连摇头,想不通这么破的车怎么还将就着开呢,难道是年纪大了不惜命了吗。
然而随着店门一开一关,一股子香气传来。
没开玩笑,那下车进店的人路过她桌边,周身的异香让她愣了三秒。
抬头一看,是个……小男孩?
其实个子挺高,但面相略显稚嫩;小脸明显刚哭过,但整个人又杀气腾腾的。
由于小单间阻碍视线,陈睦甚至把头伸出去看,一不留神开水浇在了手指头上。
陈睦:哦费费费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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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哥没团券,直接单点了一斤羊脖子,一碗三炮台。
然后在陈睦隔壁间坐下了。
可能是隔断给他的私密感很强,他开始毫无戒备地打电话,但声音其实听得清清楚楚。
是因为被气哭而发抖的颤音,那气势好像能撕碎全世界:“你不用劝了表姐,我不会回家了,我永远不会回家了!他们俩实在太过分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孩哥更加激动:“是我不沟通吗?他们就觉得他们永远是对的,我怎么跟他们沟通?你有空骂我还不如去说说他们!”
陈睦听着这动静就喝上了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有茶的醇厚,枣的焦香,黄|冰糖的甘甜,还有果干的微酸。
因为饿急眼了,她甚至拿筷子吃起了料,小核桃一口一个嘎嘣脆。
隔壁还在继续:“我怎么就不能生活了?我18岁了,我打工有人要吧?我带相机了,我给人拍照能赚钱吧?我怎么就必须回家了?”
刚好新一轮手抓羊肉出锅,陈睦的那份先端上来:“您好,您的一斤羊排,请慢用。”
然后隔壁桌的也到了:“您好,您的一斤羊脖子,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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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香是没什么稀奇的,奇就奇在它能一丁点膻味都没有。
看着没色彩没食欲,但一口咬上去,就是恰到好处的香料味道,鲜嫩软烂,满口|爆汁。
店家给配了一份烫过的白萝卜解腻,另有一份干料、一份湿料可蘸。陈睦都尝试了一下,还是决定就这么空口吃,是怕蘸了酱就吃不出这个鲜味儿了。
等到几块下肚,饥饿总算稍稍缓解。
这时陈睦两手都已经碰过荤油,玩手机显然是不方便了,只能听着隔壁的声音下饭。
别说,还挺好听的:“哎哟,你跟我爸妈说到底都是一类人!我跟你说不明白,你也根本不听我说话,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嘛呢……我啊,我现在到西宁了。嗯,在西宁吃手抓呢。”
估计那边是夸了他两句,他语气也缓和不少:“当然啦,开车有什么好怕的。我上周就拿到驾照了,有驾照就能开。”
但很快又再次破防:“我不吃夜宵我饿啊!我又不胖,怎么吃点东西你也要管!难道饿着肚子就对身体好了吗?我现在已经连吃饭自由都没有了吗?!”
可怜见的。
陈睦也有过这么个阶段,抽条的时候一天吃八顿,吃完就饿吃完就饿,吃得她自己都嫌怕。
还是年轻好啊,吃了晚饭夜宵还能干一斤肉。
这么想着,陈睦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嘴也渐渐进入了无意识咀嚼状态。
然后在濒临入睡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好像快饱了。
天啊,这就是颓废一年的结果吗?放在之前比赛的时候,这才哪到哪?
陈睦惊讶之余还有点失落,这似乎是明晃晃地在提醒她,她的身体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但这又怎么样呢?反正她又不赛车了,差点儿就差点儿呗。
陈睦叹了口气。
她刚想放过自己,便听隔壁抬手喊道:“老板,再来半斤羊脖子!”
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