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民风民俗 (第2/2页)
而且,像英格兰这种落后地方,重犁就没普及过。大家还在坚持祖宗之法,使用一千多年前,古罗马人带来的轻犁。罗斯地区的情况也差不多,一直得到几百年后,德意志人把他们的耕作法带到伏尔加河流域,才终于开垦了这里。至于当地的原生态斯拉夫人,就没有什么家畜,自己去拉犁则肯定会累死。所以结论就是不犁了,躺平就行。
直到红帐汗国建立的时候,农用牲口都是稀缺的财产。在乌兰军和察罕军对抗的时候,乌兰军曾经下令禁止对村庄使用毒气,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士兵文化水平堪忧,就不会用;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一些村庄里有马存在。虽然斯拉夫农民不值钱,但马却很珍贵,不能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把它们也一起干掉了。所以,乌兰军一般通过扣押人质等温和的手段,迫使村庄与他们合作。不少村民也因此抛弃了更加残暴的察罕军,支持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以想象,之前都是什么样子。
究其原因,郭康自己怀疑,是不是铁器的问题。和世界其他地方相比,塞里斯的特殊之处,是那边很早就有了用高炉量产生铁的技术。
农具上的铁,对硬度和耐磨性的要求很高,也非常注重产量和低成本,其他方面的质量就不怎么在乎了,这正好适合早期的生铁。或许就是因为如此,中原地区的铁农具普及非常早,甚至可能早于铁兵器——就像浅层煤矿的排水需求催生了工业时代一样,当地特色铁矿也推动了农业的突飞猛进,算是通过极为低劣的铁矿品质硬逼出来的……
而这些技术,也给新的组织方式提供了基础。战国时代的各种快速发展,和这些技术的出现应该也是相互推动的。这种组织能力,在军事上自然也有很多好处。
哪怕如今在这里,也能很容易地看出来,那些平时就习惯了各种有组织活动的人,也可以更快地适应战争。在战场上,他们的纪律性和反应速度,也远胜于浑浑噩噩的欧洲农民,和反应起来总是莫名其妙的市民。细想起来,除了经常性的训练,应当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这些习惯,也会进而影响当地人的性格。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像马家庄这边的村民,就在一代人的不断尝试中,养成了根据需要,随时进行自发组织的习惯。郭康之前觉得,对于传统农业社会,这段时间似乎并不算长。但从这里的情况看,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的思维产生了变化,相比邻居们要活络不少。
像组织耕队、出租牲口,还有雇佣手艺人从事专门技术工作,都是村里常见的活动。相公庙村的举措,好多也都是跟他们学的。
这些人的主动性,也比邻居们更明显一些。一方面,他们只要感兴趣,做什么都很尽力。即使自己的庄子算不上这边最富裕的,村民们也很舍得在关键地方花钱。他们会主动挤出钱来,增设学校,雇佣先生和教头训练子弟,希望能借此打好基础,在之后军队内部的竞争中获得优势。
而另一方面,他们在其他问题上,也会非常积极。大家都知道相公庙村的特殊地位是从何而来,一般也不怎么和他们竞争,但马家庄的人就非常“上进”,一直对此不服气,觉得无非是他们村子运气更好,换自己上,一样也能做到。
因此,这些村民就显得既精明,又莽撞而认死理。他们根本不怕和郭家关系密切的相公庙村,经常带头争夺好事;但每次也都挑着时机,有板有眼地向上级展示自己的能力和优点,有机会就和柱国家套近乎,拉拉关系。这次,趁他们一家回来,马家庄的人果然又开始行动了。
他们的村长马十柱,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健壮汉子,之前在军队里当骑兵军官,现在也没有完全退役,还在地方战团里带新兵。他还会些兽医的手艺,从马术到照顾坐骑之类的技巧,都在教。村里的耕牛队,也有他的贡献。
马家庄的百户,则是另一个叫马万军的青年。马十柱退出军团一线之后,就把百户位子让给了他。
相公庙村的人,一路都在说马十柱这人狡猾的很,但对沉默寡言的马万军却比较客气,因为这人很能打。据说刚二十岁的时候,他就能以一敌三,干掉了围攻他的骑兵。第一次当十夫长,就在斗将时砍死了对面来挑战的阿勒曼尼骑士。大家都觉得,他才是马家庄近年来最可能当上将军的猛人,所以难免敬重畏惧他。
虽然姓氏一样,但马十柱、马万军,乃至当年的传奇老村长马波罗,互相都不是亲戚,甚至连祖籍都不一样。马保罗和马十柱还能算保加利亚地区的人,马万军家干脆是从巴尔干山南边那里搬过来的。只不过大家都定居在这里,都跟着河流姓马,所以互相以同姓相称,邻里之间增加点情谊。但其实,血缘上就不是一个家族的人。
他们村的名字倒是挺有特色的,因为村里一直笃信拜上帝教。马保罗村长的名字,就是致敬使徒保罗的。后来随着中原文化的传播,村民对起名字也越来越熟练,词语使用渐渐顺畅了不少。像那个十柱,其实就是十字架的意思;万军,是说万军之主。总之,都是从经书里,挑出来的典故。虽然郭康怀疑这种名字算不算僭越,但起名字都会用典了,也说明当地村民的文化水平,确实高了不少。
(本章完)